&esp;&esp;她的动作毫无章法,纯粹是受惊后的本能抗拒,眼睛里充满了未散的骇然和惊悸。
&esp;&esp;在看清了他的脸后,她的理性似乎回笼了一瞬,认出了这是她的叔叔,可身体的反应远比思维诚实。
&esp;&esp;巨大蛇影还强烈地烙印在她的感知里,让她无法立刻接受这熟悉的形态。
&esp;&esp;她依旧无法控制地发抖,下意识地向后退缩了一点,仿佛无法将眼前这张熟悉的、属于叔叔的脸,与刚才那条庞大的、冰冷的、带来原始恐惧的造物联系在一起。
&esp;&esp;伊维利欧斯的手停顿在半空。
&esp;&esp;看着她抗拒的姿态,那双冰蓝色的眼眸里依旧平静无波,但某种极细微的、或许可称之为无措的情绪,在他心底一闪而过。片刻后,他收回了手,不再试图靠近,只是维持着一个不会让她感到压迫的距离,沉默地注视着她。
&esp;&esp;最终,或许是虚脱和后怕压倒了恐惧。辛西娅的颤抖渐渐平息,转化为一种低低的、压抑的啜泣。
&esp;&esp;她抱着自己的膝盖,将脸埋进去,纤细的肩膀一抽一抽,显得更加单薄。
&esp;&esp;哭泣声中混杂着语无伦次的、破碎的道歉和解释:“对不起……叔叔……我不是……我只是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&esp;&esp;伊维利欧斯没有再多说什么,安静地等待她耗尽这波情绪,然后,在她只剩下细微抽噎时,用自己的外袍裹住她,动作略显生疏地将她抱了起来。
&esp;&esp;他还不熟练于这个动作。
&esp;&esp;少女在他怀里僵硬了一瞬,鼻尖萦绕着他身上带来的、祭坛特有的新雪般的气息。
&esp;&esp;她没有再挣扎,只是将泪湿的脸颊深深埋进他的颈窝,躲避着外界的一切,也隐藏着自己的羞愧。
&esp;&esp;他抱着她走下星光小径,回到高塔,将她安置回床上。
&esp;&esp;那一夜,辛西娅发起了低烧。
&esp;&esp;梦境支离破碎,充斥着冰冷的鳞片摩擦声和不知来由的注视,不时因惊惧而抽搐呜咽。
&esp;&esp;伊维利欧斯没有离开。
&esp;&esp;这不符合礼法,成年的异性监护人不应该在少女的房间停留太久。
&esp;&esp;但奎瓦尔不会有任何的流言蜚语。
&esp;&esp;他坐在床边,以精灵的形态,沉默地守着。
&esp;&esp;散发着自然神术微光的手覆在她的额头;在她被噩梦魇住、惊慌地抓住他的衣袖时,生涩地、极其轻缓地回握住她冰凉的手指,或者以一种固定而规律的节奏,轻拍她的手臂,直到她呼吸再次变得平稳,陷入暂时的安睡。
&esp;&esp;然而接下来的几天,辛西娅又病倒了。
&esp;&esp;她确实是伊维利欧斯见过最娇弱的生命,以至于他都开始怀疑,以他认知中人类那种粗放的饲养孩童的方式,他这个侄女是如何安然度过前叁十年的?
&esp;&esp;真正的,虚弱得经不起一阵风。
&esp;&esp;伊维利欧斯恢复了之前照料她的模式。按时送来精心准备的、易于消化的餐食、清水和调配好的药剂,沉默地履行着监护人的职责。
&esp;&esp;他绝口不提那晚的事,也再也没有在她面前显露过任何荒野形态的迹象,仿佛那只是一个不该发生的意外插曲。